群星璀璨中的一颗耀眼明星——艾青
——读《大堰河——我的保姆》的真情实感
在三十年代中国诗坛上，群星璀璨、相互辉映；而其中的一颗分外耀眼的明星，就是著名诗人——艾青。艾青的成名之作《大堰河——我的保姆》一经问世，就奠定了艾青在中国现代文学上的突出地位。
《大堰河——我的保姆》写于一九三三年一月四日，当时诗人蒋海澄二十三岁，第一次使用艾青这笔名，从此沿用至今。诗中，诗人用诗化的叙述语言，讲述了一个具有象征意味的关于保姆的故事，以深沉隽永的情思轻轻扣引着读者的心田、镌刻着久远而温馨的回忆。
在脉脉滚动的情愫的记忆里，诗人于诗中通过对保姆的回忆、追念与赞美，雕塑了一位勤劳、健壮、善良、纯真和宽厚的崇高形象。诗人在全诗第一句就起兴地抒情道：“大堰河，是我的保姆”。大堰河被诗人深情地呼唤为我的保姆。大堰河是确有其人的。“这位妇女很小的时候从一个叫‘大叶荷’的临村卖到我们村……‘大堰河’其实是‘大叶荷’的误写”(《艾青谈他的两首旧作》)。她连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就是生她的柠庄的名字。”诗一开篇就像美术家绘画先勾勒一个轮廓一样，诗的形象一下子生动地展现在读者面前。这位贫穷的农妇对于她的乳儿充满了慈母般的无私的爱，几乎洋溢在劳动的每一间隙——“在你搭好了灶头之后”，“在你拍去了围裙上炭灰之后”，都不忘记用“厚大的手掌把我抱在怀里，抚摸我”。乳儿已是大堰河灵魂中的血肉，时时刻刻都挂怀在心。在乳几儿长大离开大堰河后，大堰河对乳凡儿的感情却是更深更浓了。在年节里，为了乳儿，“忙着切那冬米的糖”，“走到她的身边叫一声‘妈’，大堰河，把他画的大红大绿的关云长贴在灶边的墙上”，她只幻想有那么一天“吃着她的乳儿的婚酒”，“娇美的媳妇亲切的叫她‘婆婆”。大堰河对乳儿关怀备至，把乳儿的欢乐和幸福看成是自己的最大的欢乐和幸福。这是只有劳动人民才可能具有的高尚厚实的情感。最使人难忘和感人肺腑的是：“她死时，轻轻地呼着她的乳儿的名字。”诗写到这里已经把大堰河对乳儿的爱表现得淋漓尽致了。大堰河的形象是千千万万劳动人民的化身。她是孕育万物生长的大地，是养育人类的母亲。大堰河的形象之所以生动感人，在于诗人着力描写了她丰富美丽的内心世界，在于对人物真实、细腻、准确、传神的刻画。通过诗人精细的描摹，大堰河的举止动作、音容笑貌和美丽心灵都得到了深刻表现。
这首诗不仅仅雕琢了大堰河的形象，而且还塑造了“我”。我们说在这首诗中的。“我”基本上是诗人自己。艾青本人在出生时就是难产儿，算命先生称之为“克父母”。这样，他一生下就被远送出去，由大堰河哺养着。五岁时，他回到亲生父母家里，仍受到歧视和虐待，因而他写“父贼打我”。艾青的这一段不平常的经历，在诗中像自传一样娓娓述出。所以“我”的性格具有强烈的反叛精神和对受欺压和侮辱的广大劳动人民深沉的同情和深沉的爱。在诗中，他庄严地宣布自己是“大堰河的儿子”，他勇敢地背叛了地主阶级。他把对本阶级的仇恨转为对农民阶级的热爱和同情。在下雪的天气里，他想起了曾哺育和养育自己的大堰河，想到了被雪压着的“坟墓”、她居住的檐头的“瓦菲”和她的被典的“园地”，这些都流露了“我”对她的怀念。“她死时，乳儿不在她的旁侧”泄露了对在生活的重压下过早逝去的大堰河的深切同情和自己的内疚之情。“我”写这首诗就是为了“给予这不公道的世界的咒语”和为了“呈给爱我如爱她自己儿子般的大堰河。”“我”的爱与憎是分外鲜明和强烈的，“我”的感情倾向在劳动人民的一边。在最末一节里，诗人尽情地颂扬道：“大河／我是吃了你的奶而长大了的／你的儿子／我敬你／爱你!”虽然诗人自己被关在阴冷的监狱里，在铁窗下过活，诗人仍然充满热情放声歌喉，把自己的爱扩大和升华到顶点。全诗中对“我”着墨虽不多但是我们却可以处处看到“我”的潜在的感情的曲线延伸和坚定不移的炽热的爱。
这首诗在艺术上有一很显明的特色：对比十分鲜明。“我”在两家的不同情景的对比泾渭分明。在幼时，“我”生活在大堰河家，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思想感情都与大堰河家一致。在大堰河过世，我已成人，但我和大堰河的儿子像亲兄弟一般。而我在亲生父母家里，虽然有豪华的家具，细软的衣服，上等的饭食，“但我是这般忸怩不安”，我就像一个“新客”。“我”与亲生父母家在任何一方面都是格格不入的。对比，在这里对抒发不同的人物思想感情起到了互相反衬的作用。又如诗对大堰河的“生”与“死”也作鲜明对比，她活着时，给予社会的是不停的劳作和无私的奉献，她毫无保留地贡献了自己全部的血汗和乳汁，她离别人世后，冷酷、黑暗的社会给予她的是“同着四块钱的棺材知几束稻草／同着几尺长的埋棺材的土地／同着一手把的钱的灰”。通过这样的对比，深刻地揭示出了一条真理：所有善良的人们都是无辜的，他们沦为奴仆，他们死亡的根本原因是那不合理的社会制度。这里的艺术对比是来自于生活中的对立面，但又高于这对立面，它更鲜明、更突出、更深刻。
这首诗，全篇不断地使用重复和排比的修辞手法。首句和末句的重复很多，重复句有十句之多，这是该诗在句式上的特点。“大堰河，是我的保姆”。在全诗中多次出现，“大堰河”是全诗所要讴歌、赞美和抒情的对象，反复低吟诵念这句，可见“我”对大堰河的感情多深、多真挚达到了真情实意的艺术佳效。又如“大堰河，深爱她的乳儿。”大堰河对于乳儿的爱是甜蜜的、温柔的，但又是深深的、挚着的，读者吟诵时，就会感到一种回环往复、久久不平、萦绕在心间的怜爱之音。该诗的排比句也屡用，有六处之多，这是该诗在句式上又一特点。她含着笑，“洗着我们的衣服”、 “切着冰屑悉索的萝卜”、“用手掏着猪吃的麦糟”、“扇着炖肉的炉子的火”和“背了团箕到广场上去，晒好那些大豆和小麦。”大堰河是微笑着，任劳任怨地苦干繁重的活，可见大堰河的性格是开朗的，精神是健壮的，天性是善良的。诗人善于择取生活场景的一个个小片断，用艺术典型化的手法处理了这些生活细节，使艺术形象一一逼真地呈现在读者眼前。
《大堰河——我的保姆》一诗最突出和最宝贵的一点就是忠实于生活。艾青在《诗论》中说：“念丰富地体味了人生的，念能产生真实的诗篇。”该诗说真话，抒真情，情深辞切，感人肺腑。《艾青谈他的二首旧诗》中又说：“一天早晨，我从窗口看到外面下雪，想起了我的保姆，一口气写下这首诗。我完全是按照事实写的，写的全是自己的真实情感，写完之后也没有什么变动。”这就是该诗之所以具有永久的魅力和震撼人心的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