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出走记

　　都把人才比作候鸟,如今越来越多的候鸟相中了杭州这块栖息地,他们在这里落脚、生活。这块文化味儿十足的栖息地为众多响当当的文化名人提供最优质的资源:建立工作室、提供住房、放宽限制…… 　　 　　8月14日,一本名为《越韵梅影――上海越剧院当代表演艺术家专集》的新书在上海书展举行首发式。钱惠丽、单仰萍、章瑞虹、方亚芬等“戏剧梅花奖”得主悉数亮相,然而,熟悉的身影中却少了唯一的男性――此时此刻,有着“越剧王子”之称的赵志刚由于身在杭州未能来同喜爱他的观众见面。事实上,这早已不是什么独家内幕――越剧男女合演的领军人物赵志刚已于一个月前辞职,离开上海越剧院正式落户杭州成立个人工作室,自动进行“文化体制改革”。由于这一无法改变的事实,上海越剧院一团不仅面临男小生青黄不接的窘境,对于整个上海越剧,也可能是一次“重新洗牌”的过程,其影响可谓不小。赵志刚辞掉铁饭碗,自己组建工作室的消息,在戏迷中也“吹皱一池春水”。有戏迷力挺,称之为赵志刚二度春的“启幕”,在网上发帖称:“这对赵志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继续呆在上越,谁能保证他这几年能排上几部戏?以赵志刚今时今日的成就和名声,没有旧体制的制约和束缚,或者说没有越剧院领导这重身份的‘枷囚’,他更可以随兴所至,自己做自己的主宰。”当然,另有戏迷认为,离开上海越剧院这个平台,赵志刚将举步维艰。 　　虽然很多熟悉、关心赵志刚的人们总不免有一些担心,却也都不得不佩服不再年轻的他,依旧有着白手起家的勇气和劲道。的确,素来被戏称为“很爱折腾”的赵志刚,或许也正是将近知天命的年纪,经历了很多,感悟了很多,才让他对生活采取了“做减法”的轻松心态。 　　 　　内因与外因 　　 　　赵志刚曾说,“求新就像血液一样流淌在我的身体里,也流淌在越剧里。”他不喜欢重复自己,喜欢不断挑战不同类型的角色。他显然属于特怕“无事可做”的人。在戏迷眼里,他是上海越剧院新戏排得最多的人,从艺30多年,不算折子戏,大戏也演了近30个。从2005年的《赵氏孤儿》开始,赵志刚尝试给自己找活干:找投资,自己组创作班底,拉何英演庄姬公主,请国家话剧院王晓鹰当导演,甚至亲自跑市场……尽管如此“折腾”,但他一直没闹出过“辞职”传闻,在上海越剧院体制内,赵志刚始终安分地做着越剧院一团团长、上海越剧院副院长。 　　然而事实上,赵志刚这些年有时真的挺痛苦。艺术上的炉火纯青焕发起无穷的创作欲望,但在上海越剧院,按轮流排戏的规则,即使如赵志刚这样的知名演员也得五年轮一次。铁打的规矩不能改变,好角儿太多摆不平,令赵志刚颇为郁闷。 　　2009年,满怀希望的赵志刚试图找出一条新路――在上海现代戏剧谷成立“赵志刚艺术工坊”,首次以工作室名义推出新戏《永不消逝的电波》,兼任制作人及主演,这是一台集合5个剧种6位明星演员的“杂剧”。戏上演后,好评不断,可是赵志刚却遇到了麻烦。尽管尝到了独立走市场的甜头,可是公职毕竟是自己的主业,如果一味舍公求私,于人于己都没有任何好处,其结果只能适得其反。为此,赵志刚陷入了两难的尴尬。 　　就在此时,赵志刚的生活也产生了重大变故,与相伴多年的发妻孙智君离异后,赵志刚选择了合作多年的舞台搭档陈�作为自己的未婚妻。然而,三人同在上海越剧院的屋檐下,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其中的尴尬与无奈也着实令人烦心。 　　内因与外因,最终促成了这次“越剧王子”的出走。 　　“救命稻草”源于今年赵志刚参与排演了赖声川的越剧版《暗恋桃花源》,杭州对于繁荣发展文艺所采取的种种保护、扶植与引进措施,颇得赵志刚之心。同时,杭州方面也很希望赵志刚的到来能在越剧男女合演上发挥自己的优势与积极作用。更何况,浙江拥有10多家正式的越剧院团,都可能成为赵志刚的合作伙伴,广泛的群众基础与庞大的创演队伍为之提供了诸多资源与优势。原本“等机会”的大角儿到了杭州竟成了抢手的“香饽饽”,怎不令其动心? 　　原本选择低调出走的赵志刚或许早就该想到,这样重大的人事变动又岂能不在上海这片“老土地”上掀起轩然大波?一时间,批评有关部门不该放走赵志刚者有之,谴责赵志刚忘本者亦有之,面对大家的种种反应,赵志刚并没有做过多解释,只是再三强调自己不会离开舞台,更不会离开越剧。事实上,今后的道路早就有了明确的方向――若是纯越剧剧目,他会以和陈�的搭档为主,诸如《盘妻索妻》、《沙漠王子》等自己的经典剧目,绝对不会放弃。同时,通过越剧版《暗恋桃花源》以及“新杂剧”的上演,赵志刚对于越剧的创新与实验有着很大的兴趣,参与多种类型的戏曲、话剧、音乐剧,也是今后发展的一条很重要的道路。除此之外,转到幕后成为制作人,推动一批青年演员成长成才同样是赵志刚很愿意做的一件事情……用赵志刚的说法,他离开上海越剧院、落户杭州是为了寻求一条“自我发展之路”,除了杭州的工作室之外,在上海现代戏剧谷的工作室仍将保留。频繁往来于沪杭间的赵志刚认为自己以后在艺术创作上的合作模式将更多、途径更广。 　　对于戏迷对他去杭州发展的种种看法,赵志刚则表示,对于观众来讲,有好的戏看就可以了,至于自己在哪个剧团并不重要。事实上过去几年里,赵志刚也与浙江院团合作过好几个戏,而上海越剧院演大戏邀请浙江越剧名角加盟也不少。沪浙两地越剧演员在舞台上开展合作,这几年已成为一种常态,也有一些浙江演员十分乐意来上海发展。只有良性的交流、循环与合作才能促成越剧大环境的和谐发展。 　　 　　“圈养”还是“放养” 　　 　　其实,赵志刚并不是戏曲界改制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早在去年9月,上海昆剧团小生演员张军率先主动辞职,以个人名义成立国内首个民营职业昆剧团――“上海张军昆曲艺术中心”。辞职前,张军是上海昆剧团的当家小生和副团长,和赵志刚之前上海越剧院副院长的职位一样。作为艺术总监,张军率先走出了戏曲艺术市场化改革的第一步。如今,张军与谭盾合作的园林景观昆剧《牡丹亭》已在青浦演出了三十多场,获得一定的好评与广泛的关注,开了一个不错的好头。 　　与张军不同的是,赵志刚的离开,一方面是跳出体制外准备在市场化道路上大干一番,同时,杭州市对他支持、扶持的力度恐怕是别人无法望其项背的。据透露,此次杭州方面对赵志刚开出优厚条件,从职务到房子一应俱全,最终说动了他。 　　“杭州很有吸引力,文化氛围好,对人才培养也很有一套,再说了,越剧的发源地在浙江,在杭州做越剧和上海没什么分别,我只不过是跳出上越的‘圈养’模式,投入到‘放养’模式。”赵志刚对于杭州市为艺术家们打造的开放的平台十分肯定,“杭州对于各地的艺术家来说,都具有很大的吸引力。艺术家说白了,是个很感性的群体。他们需要的是理解和尊重。我想,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会非常自由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用了一个字来形容艺术的最高境界:玩,“我在杭州这个平台上能玩得更好,更开心”。 　　相较于赵志刚的“心满意足”,用“如沐春风”来形容杭州市剧协那是再恰当不过的了,引进了这个重量级的人才不算,剧协主席的宝座也在第一时间“送”给了这位“王子”。对此,“赵主席”坦言“当选”并不意味着“被收编”,“这次当选其实杭州市委市政府也找我谈过,他们希望我能作为越剧男女合演的领军人物,在杭州的越剧发展中起到积极的作用。我本来的计划是放弃所有公职,想要一个彻底自由的创作环境,但后来一想总应该要承担一定的责任。现在,我的‘艺术工坊’挂靠在杭州市文联旗下,但这并不会妨碍我的创作自由,杭州方面给予的创作环境相当宽松。当然,我既然来了,也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点事!”据悉,赵志刚及未婚妻陈�创建的“赵志刚艺术工坊”在吸纳社会资金、企业资金的同时也会获得政府方面的文化基金资助。赵志刚坦言最终会落户杭州也是基于良好的创作环境的吸引:“杭州方面给艺术家的创作环境十分宽松,不会有很多压力,可以很随性做一些艺术探索,这是最吸引我的地方。其次,相关部门能许诺一定保障,也让艺术家在创作时没有了后顾之忧。” 　　“赵志刚来杭州当然不是养老来的,他会利用杭州的先天优势做一些新的尝试。一开始一定会有点困难,但我们会提供一切方便”,杭州文化主管部门负责人表示,这股新力量的注入,对于杭州的文化生态也是一种优化。杭州市如今引进赵志刚,看中的正是他独特的艺术个性、开放的思路和创新能力。正如那位负责人介绍的那样:“近几年,杭州市多次为优秀文艺人才推出吸引政策,开展‘文化蓄电’,借助文化名人效应,提升杭州的文化档次。艺术家要做什么,我们都予以支持、理解和尊重,并且在住房、户口等服务上给予最大支持。” 　　事实上,杭州市对于文化建设的积极支持与发展,可谓有目共睹。2008年,一部《非诚勿扰》让西溪湿地火了,随之而来的是西溪创意园中一个个文化名人工作室――余华、赖声川是首批居民,朱德庸、许戈辉不甘示弱,而杨澜、吴小莉也紧随其后。都把人才比作候鸟,如今越来越多的候鸟相中了杭州这块栖息地,他们在这里落脚、生活。这块文化味儿十足的栖息地为众多响当当的文化名人提供最优质的资源:建立工作室、提供住房、放宽限制……各方面条件一个都不含糊。因此,导演赖声川排出了越剧版《暗恋桃花源》巡演全国,作家麦家身为杭州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在杭州酝酿出了轰轰烈烈的《风语》,而同为“主席”的余华也在这里悄悄地完成了长篇小说《兄弟》的下半部……如今,“西溪群落”成为了文艺界向往的栖息地――一人一幢山环水绕的别墅,怎能不令旁人羡慕? 　　正因为杭州市政府的热情招待,让赵志刚这个“空降兵”没有一点不适。如今,暂居在杭州市文联的赵志刚正在到处看房,“杭州是越剧的大本营,无论居住环境还是越剧环境,对我来说,都很不错。目前我正在文一路、教工路一带选房子呢”。而面对老东家上海越剧院,刚刚结束新版《暗恋》上海、台北和北京三地巡演的赵志刚也“不忘旧情”:“我现在并不孤独,只想着演出更多好戏。上海越剧院培养了我,再创排新戏,我照样会选择上越这个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