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卷 第2期
2008年2月干 旱 区 资 源 与 环 境Journal o fA ri d Land Resources and Env ironm ent Vo. l 22 No . 2Feb . 2008文章编号:1003-7578(2008) 02-118-04
*山区农村聚落空心化的初步研究
冯文勇, 郑庆荣, 李秀英, 刘丽芳
(1. 忻州师范学院地理系, 忻州034000; 1, 21112. 兰州大学资源环境学院, 兰州730000)
提 要:与平原或低丘陵地区相比, 黄土丘陵地区农村聚落空心化表现出农村聚落空心
化比例较高、新扩带与空化带的界限相当模糊、新建住房沿交通线和山脚展布、破坏和浪费的
土地数量更多等特点。农村聚落空心化不仅破坏了农村聚落生态环境, 而且加剧了黄土丘陵
地区的水土流失, 也使以窑洞景观为典型特征的村镇形态有消失的危险。农村聚落空心化涉
及农村社会经济的许多方面, 因此其对策研究要重视在农村聚落空心化的生命周期与中国城
市化的背景下, 从多层次多角度深入地揭示农村聚落空心化的时空变化特征和本质规律, 为建
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提供科学依据。
关键词:农村聚落; 空心化; 山区
中图分类号:F30
近年, 程连生[1]文献标识码:A [3]、薛力[2]、王成新等学者主要探讨的是盆地或平原地区农村聚落空心化的问题。对晋西北黄土丘陵区农村聚落的调查表明, 山区农村聚落空心化也很明显, 值得给予关注。我们于2005年夏对晋西北黄土丘陵区126个农村聚落进行了抽样调查, 获取了第一手资料, 对晋西北黄土丘陵区农村聚
落的空心化特征及其引发的生态环境问题进行了初步探索。
1 农村聚落的自然与社会经济背景
研究区(图1) 晋西北六县(河曲、保德、偏关、神池、五寨、
苛岚) 地处吕梁山北麓的黄河东岸、山西高原西北部, 属于黄
土丘陵山地地区。地貌类型以峁状丘陵、宽谷平原和小型山
间盆地为主。自然地理环境表现出如下特点:1) 丘陵起伏, 沟
壑纵横, 水土流失非常严重。西部三县属于黄土丘陵沟壑极
强侵蚀区, 侵蚀模数为8000-12000T /km a ; 东部三县为黄
土缓坡丘陵风沙次强侵蚀区, 侵蚀模数为2000-4000T /km22
a 。沟坡物质移动频率很高, 沟头平均每年前进2-3m 。地
2面分割度接近40%, 沟谷密度达8km /km 以上。2) 水资源
贫乏。河川径流人均约500m , 仅相当于全国平均的1/5。地3图1 研究区范围示意图
F ig . 1The scope of t he study area 表径流的时程分布极不平衡, 河流丰枯悬殊, 利用率很低。且
3河流含泥沙量高达100kg /m, 既不利于蓄洪, 也不利于灌溉, 加上地表支离破碎, 引水困难, 进一步加剧了
水资源的短缺和干旱的威胁。3) 农业可利用耕地资源以坡耕地为主。黄土丘陵的纵剖面以呈凸形的为多数, 顶部坡度在5以下, 往下迅速增至35, 坡度小于25的土地面积不足30%。因此, 农作物以旱作杂粮o o o
*收稿日期:2006-12-18。
基金项目:2006年山西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开发项目(编号:200633016) 资助。
作者简介:冯文勇(1967-), 男, 山西保德人, 硕士, 副教授, 兰州大学博士研究生, 从事人文地理学研究。Em a i :l feng w enyong6000@.
第2期冯文勇等 山区农村聚落空心化的初步研究 119 为主, 且粗放经营、广种薄收。
研究区最显著的社会经济特点是贫困和落后。近代 河曲保德州, 十年九不收。男人走口外, 女人挖野菜 的民谣生动地反映了研究区经济贫困的特征。研究区2004年总人口为711175人, 总面积8903. 4k m 。1885年人口密度为42人/km
222[4], 2004年人口密度为80人/km。虽然从耕地统计数量看, 农业人2口平均耕地约为0. 4hm (2004), 但是绝大部分为旱坡地, 单位面积粮食产量一直维持在75-100kg 的水
平上。从1979-2004年统计数据看, 人口总数仍然呈逐年增长的态势, 人地关系高度紧张。在人口迅速增长的同时, 家庭小型化趋势明显, 而人口的性比例绝对值一直高居不下, 维持在115左右, 苛岚县性比例竟高达128。该区城市化水平较低, 2004年约为20%, 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平(2004年全国城市化水平为41. 8%) 。研究区工业欠发展, 农业产值在GDP 中的比重高达80%。文化教育水平也非常落后, 平均每万人中在高中读书的人数约100人。2004年研究区城乡收入差距比值为4. 1(2004年末全国城乡收入差距比值为3. 21, 山西省城乡收入差距比值为3. 1) 。总体上看, 研究区属于典型的生态脆弱的贫困地区。1993年, 研究区六县均列入了 国家八七扶贫攻坚计划 的贫困县名单[5]。
2农村聚落空心化特点
2004年, 研究区共有20个镇, 50个乡, 1622个村民委员会(71%的村民委员会人口在200-500人之
2间), 全部乡镇总人口591216人。自然村密度为0. 21个/km, 自然村平均人口规模为100-200人。研究
区内梁峁起伏, 沟壑纵横, 地形复杂多变, 因而自然村分布形态为集中与散居并存, 以小型团聚状为主, 且主要呈均匀分布或随机分布。农村聚落平面分布有两类聚落:一是河谷川道聚落, 农宅多呈线性排列于山脚或山坡; 二是山地丘陵聚落, 聚落内部农宅呈零散分布。
根据实地考察, 该区农村聚落空心化很普遍, 并表现出如下特点。
(1) 农村聚落空心化比例(空化率) 较
高。调查表明, 126个农村聚落平均空置房
屋比例高达12. 6%(表1), 空置房屋占用
2土地总面积约1638hm 。与之相随的是研
究区农村主要劳动力外出打工比例达23.
8%, 主要劳动力携家外迁比例达到9. 2%。70年代前所建房屋比例(%) 25. 1表1 126个农村聚落调查数据T ab . 1Da ta of 126o f samp l e rural settle m en ts 70年代所建房屋比例(%) 14. 280年代所建房屋比例(%) 14. 490年代所建房屋比例(%) 23. 72000年后所建房屋比例(%) 17. 6聚落内空置房屋比例(%) 12. 6
注:表中比例为根据实地调查数据计算的平均数值。
(2) 新扩带与空化带的界限相当模糊。在相当数量的平原地区集村空心化过程中可以观察到空心化聚落具有明显的圈层结构, 新扩带与空化带景观上的显著界线。但是研究区空心化聚落这一特点表现不明显, 这是地理条件尤其是地形以及原聚落农宅分布的分散性突出的特点所致。
(3) 新建住房沿交通线和山脚展布。在沿交通线的农村聚落新建住房沿交通线发展, 相对偏僻处旧房闲置; 位于黄土丘陵顶部或山坡的农村聚落则向山脚呈扇形扩展, 原旧房屋尤其是窑洞大部分被弃置。而交通沿线和山脚的土地均为耕作多年的肥沃的耕地, 浪费明显。研究区农村聚落在70年代以前, 许多农宅是黄土窑洞或石砖接口黄土窑洞, 其微观区位上一般要求选择在山坡或小沟谷两侧。这样的农宅不仅院落小, 而且交通和出行受到很大限制。改革开放以后, 农民经济实力加强, 同时也增加了对出行方便的要求, 或者为了接近饮用水源, 新建房农民在微观区位上选择在山脚或沟谷较平坦的地方, 尤其是接近交通线的位置。这样不仅在房屋建筑上无法再利用黄土的强直立性挖掘窑洞, 而且经济条件的改善和交通条件的许可使使用砖石成为可能。更重要的是, 就房屋功能上而言, 砖石窑洞毕竟为土窑洞提供了更多的选择从而倍受农户的欢迎。
(4) 聚落空心化占用、破坏和浪费的土地数量多。山区聚落本身特点及其空心化引起的住宅分散性和宅基地管理方面客观上的困难, 导致许多山区农户往往是随意选择宅基地, 甚至多数是 愚公移山 式地将山坡 改造 为平地, 有的自然村几乎每户都占领一个 小山头 。这样大规模土方的移动加大了对黄土地貌的影响, 不仅占用了村落周围较为肥沃的耕地, 而且进一步加剧了水土流失的危险。
3农村聚落空心化的环境影响, ,
值得关注的是其环境影响。研究区农村聚落空心化的农村地区的环境影响主要有如下几个方面。
(1) 聚落空心化破坏了该区农村聚落生态环境, 进而影响农村社会经济的发展。该区农村聚落空心化直接引起的农宅更大程度的分散性给聚落基础设施如供电、供水、通讯和交通的安排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和问题。如山区聚落道路, 大部分为土路, 夏季暴雨一到, 常常变成雨水汇聚的地表径流的通道, 受到严重冲刷后, 道路或大或小被破坏, 给人们出行带来不便, 严重时部分路段会在相当长时间断掉。沿坡而建的农宅常常也因为雨水的出路而引发邻居间的纠纷, 等等。值得注意的是山区农村聚落空心化导致的内部分散性和外部广延性直接造成农村基础设施建设的困难, 成为农村落后的一个重要因素, 这极大地影响了农村社会进步和经济发展。
(2) 聚落空心化加剧了黄河沿岸黄土丘陵地区水土流失的严重威胁。新的农宅周围土质疏松且黄土自然垂直节理受到破坏, 该区夏季多暴雨。暴雨来临时, 表土受到冲刷, 随地表径流沿山坡流下。许多闲置的旧院落则年久失修, 历经风雨而自然坍塌, 大尺度土层随着地表径流汇入沟谷, 为大规模的山洪携带泥土作好了准备。夏季暴雨集中时, 洪水携带大量泥沙不仅加大了对黄土地表侵蚀和切割的力度, 而且给黄河及其支流注入数量惊人的泥沙, 进而形成对黄河下游河床泥沙淤积的威胁。部分位于黄土丘陵区的小村庄的居民移出山里, 到山脚或平川地区, 或买或建房屋居住。这样大部居民迁走的小村庄, 无人打理, 土地荒芜, 地表破坏, 水土流失加剧。研究区部分地区, 近年侵蚀模数高达12000-20000T /km a 。众所周知, 治理和减少黄土高原严重的水土流失在 维持黄河健康生命 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因此, 黄土丘陵地区农村聚落的整治是非常重要的。
(3) 聚落空心化导致以窑洞景观为典型特征的村镇形态有消失的危险。霍耀中和刘沛林认为, 黄土高原上以窑洞景观为典型特征的村镇形态是传统穴居聚落演化的结果。黄土高原开阔的河沟阶地宽可达数千米, 狭窄处陡壁直立, 沟壑可伸延数十千米, 于是在沟崖两侧自然有村镇聚落散居其间, 形成最佳的生态聚落环境。可见, 黄土高原人类传统聚居环境是经过岁月的长久积淀而形成的, 隐含着内容丰富而深刻乡土文化信息。黄土高原村镇形态的身后有着极其厚重的历史底蕴和文化沉积, 匿藏着随时间而验证过的人类社会聚居形态的绝妙体系[6]2。因此, 保护黄土丘陵地区的传统村镇具有重要意义。
4治理农村聚落空心化的思考
近年, 关于农村聚落空心化的研究尤其是空心化问题的对策研究很多。如提出加强有关立法, 重视村庄规划, 加强宅基地管理, 建立农村集体住房建设基金, 农村宅基地有偿使用制度, 划定基本农田保护线, 提高农村人口素质, 加强宣传力度, 促进农村土地流转, 等等, 几乎涉及农村的各个方面。因此, 重新思考农村聚落空心化问题的对策是必要的。
农村聚落空心化表面上是一种空间现象, 实际上反映了农村社会经济的本质特征:城乡差距或城乡差别, 尤其是城乡经济差距和大量劳动力滞留农村的根本事实。当前我国处于城市化快速发展的时期, 2004年城市化水平达41. 8%, 但据一些专家预测, 到2020年还有7. 5亿人口居住在广大的农村地区。城市化的实质应该是乡村和城市居民共同创造、继承和平等分享人类共有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 并非企图使所
[7][2]有乡村都变为城市。农村聚落空心化又具有一定的生命周期。因此, 重视将农村聚落空心化和我国
城市化的大背景联系为一个整体, 深刻揭示它与城市化的内在关系和基本规律, 并与乡村经济发展、乡村景观旅游开发(甚至空心化突出的聚落可以作为一种旅游资源) 、乡村社会建设、城乡协调发展联系起来。聚落空心化与农村社会经济的许多方面关联, 如法律层面、制度层面、经济层面、管理层面、社会层面、文化层面、规划层面、宣传教育层面等。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城市化快速发展、农村人口大规模外迁的社会经济背景下, 不同区域的农村聚落空心化的表现特征、发展过程、驱动机制总会存在许多差异, 研究其地域差异对于制止聚落空心化或改造空心化聚落才会具有针对性。而且, 聚落空心化造成的景观和功能方面的二元结构极不利于新农村的稳定和发展。因此, 要在中国城市化背景下, 研究农村聚落空心化与解决 三农 问题、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农村人居环境、农村生态环境和城乡协调发展等方面的问题, 探索从治理空心化和整理农村土地入手来规划和管理新农村的思路, 提出切实可行的措施来解决农村聚落空心化问题, 为农村社会、经济和环境建设服务, 为城乡协调的网络化建设提供决策支持。
参考文献[1]程连生, 冯文勇, 等. 太原盆地东南部农村聚落空心化机理分析[J].地理学报. 2001, 56(4):437-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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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曾菊新. 现代城乡网络化发展模式[M].北京:科学出版社, 2001:3.
A St udy on Rural Settlem ent
Hollow ization i n H illArea
FENG W en-yong , Z HENG Q i ng-rong , LI X i u-y i ng , LIU L i-fang
(1. Depart m ent ofG eography , Xinz hou N or m al Coll ege , X i nzhou 034000;
2. College ofE arth and Environm en t Science , Lanzhou Un i versity , Lan z hou 730000, C h i na) 1, 2111
A bstract
Rura l settle m ent ho llo w iza ti o n i n loess h ill area i n northw est Shanx i Pr ov i n ce has so m e characteristics :the proportion o f unoccup i e d houses in rural ho llo w ization settle m ent is h i g h , t h e borderli n e bet w een ne w expand i n g zone and core-zone is blurry , ne w houses are custo m ar ily scatteri n g i n the foots of l o ess hill or along t h e m ai n roads , and large area of land have been devastated , co m pari n g w ith rural settle m ent ho llo w izati o n i n pla i n or lo w hill areas . Rural settle m ent ho ll o w izati o n i n l o ess hill area have not only destroyed t h e eco-env ironm ent of rural settle m ents , bu t a lso caused the intensi v e l o ss ofw ater and soil as w ell as disappearance of landscape o f loess ca ve-houses . Rural settle m ent ho llo w iza ti o n is correlati v e w ith all o f the socia l and econo m ic aspects of the rural areas i n China . There fore , the study on counter m easures to control t h e trend of r ura l settle m ent ho ll o w izati o n m ust attach i m portance to integrati o n of prob le m s of the rural areas . For the future , the study on the ti m e and space processm ode, l and the essenti a l la w s o f r ura l settle m ent ho llo w ization that has life-period of itse lf i n the background of fast ur ban izati o n in Ch i n a , shou l d be regarded h i g hly . Based on the ana l y sis of rural settle m ent ho llo w ization fro m m ore leve ls and m ore ang les , researchers shou l d offer so m e effective dec isi o n -m aking sup ports for constructi o n of socia li s m ne w r ura l settle m en. t
K ey w ords :rural settle m en; t ho llo w izati o n ; hill are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