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０９年第２５卷第２期（总第１０４期）
Ｊ０ｕＲＮＡＬ
ｏＦＮｏＲＴＨ
中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ｏＦｃＨＩＮＡ（ｓｏｃＩＡＬｓｃＩＥＮｃＥ
Ｖ０１．２５
ＥＤｌＴｌｏＮ）
Ｎｏ．２２００９
（Ｓｕｍ．１０４）
文章编号：１６７３—１６４６（２００９）０２一００２４一０４
雏议唐代“夜市’’经济的雏形——鬼市
刘志远
（温州大学人文学院，浙江温州３２５０３５）
摘要：唐代鼓声鏊鐾的“宵禁”制度对其“夜市”经济的萌芽起着抑制的作用。但是通过对长安城内与远离长安城的海滨水地之“鬼市”的比较解读，以及对“拂蒜”的“鬼市”分析，笔者发现唐代的“鬼市”其实是唐代“夜市”经济的雏形与发端。
关键词：唐代；鬼市；经济
中图分类号：１２０６．２
文献标识码：Ａ
ＯｎＴａｎｇＤｙｎａｓｔｙ’ｓＧｈＯｓ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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讫，闭门。后更击六百槌，坊门皆闭，禁人行。’’’又日：
Ｏ引
言
“闭门鼓后，开门鼓前，有夜行者，皆为犯‘禁’。［３］，’即晨鼓响后人们才能出行；晚鼓响后禁人街行。显然，唐代的夜晚市场于无形中被排除在法律之外。
然而，经济规律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在唐代
中、后期，随着经济的发展、人口的增加、商业的兴
我们知道，唐代实行鼓声鼙摹的“宵禁”制度。史料对此多有记载。如《大唐新语》：“旧制：京城内金吾晓暝传呼，以戒行者。马周献封章，始置街鼓，俗号‘繁蘩’，公私便焉。［１ｐ又如《隋唐嘉话》：“中书令马周，始以布衣上书……旧诸街晨昏传叫，以警行者，代之以鼓；城门人由左，出由右：皆周法也。乜Ｊ，’从此，早晨鼓声一“鼙辇”，“城”、“坊”、“市”三门一齐打开，人们一天的生活就此开始；日暮鼓声一“擎鼙”，“城”、“坊”、“市”三门又一齐关闭，人们一天的生活就此结束。夜晚所有的活动都受到严格管制，经济活动当然更不例外，否则为“犯禁”。“宫卫令：‘五更三筹，顺天门击鼓，听人行。昼漏尽，顺天门击鼓四百槌
・收稿日期：２００８一０９。０７
起、战乱的频仍等原因所形成的合力逐渐松弛了鼓声鼙辇的“宵禁”制度之束缚，但直到唐代的尾声依然能听到“鼙鼙”的鼓声。“驱马每寻霜影里，到门常在鼓声初”［４］。“已嫌刻蜡（一作烛）春宵短，最恨鸣珂晓鼓催”ｎ］。这说明唐代的“夜晚市场”自始自终在唐代没有取得合法的社会地位。其“夜市”经济的出现
必然带着一定的隐密性与不正常性，而“鬼市”一词
正是对唐代“夜市”经济最初萌芽之隐密性与不正常
性的准确表达。
作者简介：刘志远（１９７５一），男，硕士生，从事专业：中国古代文学。
万方数据
（总第１０４期）
雏议唐代“夜市”经济的雏形——鬼市（刘志远）２５
ｌ唐朝之国内“鬼市”
１．１长安城内“鬼市”
“鬼市”在唐代诗文中或唐以后记载关于唐代的典籍中多有出现。据《南部新书》中记载：“长安中秋望夜，有人闻鬼吟日：‘六街鼓歇行人绝，九衢茫茫空有月。’又闻有和者日：‘九衢日生何劳劳，长安土尽槐根高。’或俗云务本西门是鬼市，风雨晦冥，皆闻其喧聚之声，怪哉！［６１，’而《唐两京城坊考》中也有类似记载：“朱雀门街东第二街，街东从北第一务本坊……坊内南街之北，先天观。”再载“西川、齐州进奏院，《通鉴》：朝集使京师无邸，率僦屋与商贾杂居。旅舍。鬼市。《辇下岁时记》日：俗说务本坊西门是鬼市，或风雨曛晦，皆闻其喧聚之声。秋冬夜多闻卖干柴，云是枯柴精也。又或月夜闻鬼吟：六街鼓歇行人歇，九衢茫茫空有月。有和者云：九衢生人何劳劳，长安土尽槐根高”［７］。上述两段引文不仅文字略有出入，而且前者加上作者的质疑“怪哉”，透露出作者关于“鬼市”之信息好像来源于道听途说。后者记载显然详细很多，不仅有鬼吟诗，且涉及到“鬼市”的地理位置及秋冬夜时的“交易”。而《全唐诗》中也收录了鬼吟的诗，并且以“长安中鬼”为作者，题目为《秋夜吟》，即“六街鼓歇行人绝，九衢茫茫室有月（吟）；九衢生人何劳劳，长安土尽槐根高（和）。”尤其加上了门是鬼市，或风雨晦冥，皆闻其喧聚之声焉”［８］。鬼吟
的诗与上两段文字几无出入。若从作者的年代考究与推断，《唐两京城坊考》与《全唐诗》中的记载相较于《南部新书》，显然都是经过仔细考辨后做出的编通过比较，我们可以得出几点结论。①长安城内时。③月夜时，“鬼市”处有鬼吟诗。④在秋冬夜，“鬼
１．２海滨水地之处的“鬼市”
无独有偶，远离长安城的海滨水地之处也有“鬼的《番禺杂记》中的记载较为详细：“番禺二山，名广空而下，始如弹丸，渐如车轮，遂四散。人中之即病，万方数据
从之，多得异物（标点为笔者所加）”。［９］‘‘鬼市”所处
的地理环境给其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宋・曾ｆ造《类说》卷三［１们中的记载与《番禺杂记》中基本一致。基于两处引文作者所处的朝代和记载的文字内容的雷同性，大致可推测出《类说》的记载可能转抄于《番
禺杂记》。当然，笔者的主旨不在于斯，而在于唐代远
离都城的海边已有“鬼市”之存在及其所承担的经济信息。再者，远离长安都城的东南沿海或岛屿也有“鬼市”的出现。如《全唐诗》中施肩吾的《岛夷行》：“腥臊海边多鬼市，岛夷居处无乡里。黑皮年少学采珠，手把生犀照咸水。［１１］”并且，《台湾通史》之卷一也提及此诗中“鬼市”，不过诗之名称不同。“及唐中叶，施肩吾始率其族迁居澎湖。肩吾汾水人，元和中举进士，隐居不仕，有诗行世。其《题澎湖》一诗，鬼市盐水，足写当时之景象。［１２］，’
综合解读上述几处文字记载，我们同样可以得出几点结论。①“鬼市”的时间：“夜半”到“鸡鸣”②“鬼市”多远离都城、处海边水地且环境恶劣。（这一点在《番禺杂记》和《胰岛行》中更明显）③“鬼市”中交易者是人非“鬼”。④“鬼市”中交易的物品多为“异
物”。
１．３长安城内“鬼市”与海滨水地之处的“鬼市”之
比较
明代的谢肇｝锚在《五杂俎》中把“鬼市”加以分类：“务本坊西门有鬼市，冬夜尝闻卖干柴声，是鬼自为市也。《番禺杂记》：‘海边时有鬼市，半夜而合，鸡鸣而散。人与交易，多得异物。’又济读庙神与之交易，以契券投池中，金辄如数浮出，牛马百物皆可假借。赵州廉颇墓亦然，是鬼与人市也。［１３”’即两类：“鬼自为市”和“鬼与人市”。先权且不论这种分类的科学性之正确与否，如果把长安城内之“鬼市”与远离长安城的海滨或岛屿之“鬼市”加以比较，我们会发现一些值得咀嚼和需要深层次探究的问题。请看
表１：
表１
长安城内之“鬼市”与远离长安城的海滨
水地之“鬼市”比较
题解：“长安秋夜，有人闻鬼吟，又有和者。相传务本
撰决定。当然，笔者无意考证三者引文文字的不同及其如何“互动”，只是通过比较和分析上述文字来解读其所承担的经济信息。
务本坊有“鬼市”。②“鬼市”常常出现在“风雨曛晦”市”上有干柴买、卖。
市”。据元・陶宗仪等编《说郛三种》卷六引唐・郑熊州。昔有五仙骑五羊而至，遂名五羊领表。或见物自谓之瘴母。海边时有鬼市，半夜而合，鸡鸣而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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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２００９年第２期
从表１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出二者的异同（重
在分析不同之处）。
首先，时间上。“鬼市”都出现在夜晚，但长安城内“鬼市”从史料上可看出有三个时间：“月夜”、“风雨曛晦夜”和“秋冬夜”，尤其于“秋冬夜”有干柴买卖——市场的季节性非常明显。显然，长安城内“鬼市”没有固定的时间期限，并且时间之区间也较模糊；而海边的“鬼市”时间非常具体：从“夜半”到“鸡鸣”。不难想象，长安城内实行严厉的“宵禁”制度，导致长安城内“鬼市”不可能定期举行，只能在管理较松懈的“风雨曛晦”或“秋冬”和有月的夜晚举行；而远离长安城的海滨水地之“鬼市”，因为“天高皇帝远”，管理的威严与力度已是“强弩之末”。同时，处于海滨水地的人们常以渔业为生，白天要出海远行捕捞，交易只有在夜幕临近归来后的夜晚举行。所以“海边时有鬼市”和“海边多鬼市”，且“半夜而合，鸡鸣而散”，有规
可循。
其次，地点上。务本坊里之所以会有“鬼市”，有两点史料不容忽视。①徐松对“西川、齐州进奏院”的注释：“《通鉴》：‘朝集使京师无邸，率僦屋与商贾杂居。”’②《校补记》中日：“务本坊补：民家。”即务本坊是商贾与民家混住［１引。由此两点不难推论其中的“喧聚之声”与“多闻买干柴”的原因。而远离长安城的海滨由于距离正规市场很远，且环境恶劣又道路崎岖曲折等，给人们到正规市场进行交易带来极大的不便。由此，人们便自然而然地借助交通之便利而临近海边设置非正规的市场。当然，还惧于实际存在的“宵禁”制度，“买卖交易”的活动只能在夜晚进行。
第三，长安城内之“鬼市”的交易者是“鬼”，明显与马克思的唯物主义观点相悖，并且极其荒谬。深层次的原因是该地处于政治统治中心而受到鼓声黎摹的“宵禁”制度之严格限制，其“鬼市”之市场的公开程度极小，人们于夜中听到人之喧聚声，便认为是“鬼”在活动；而远离长安城的海滨之“鬼市”的交易者则明确是人。无需多言，这种区别显然与所处的地理位置和社会、政治环境之差别有着直接的关系。
最后一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长安城内之“鬼市”上交易的是干柴；而远离长安城的海滨之“鬼市”上交易的是“异物”。这种最初经济交换物品的强烈反差与我们今天发达的经济思维及市场物品之交换现象正好相反。其实也不难理解。在长安城内，严厉地鼓声譬鼙的“宵禁”制度不允许夜晚市场的存在，由此，贵重物品也不会在夜晚市场上流通，何况又是严厉禁止的“黑市”。“东京收粟帛，西市豁金
万方数据
珠。［１５］”而《续玄怪录》中记载更能说明问题：苏州客贯词“日日持‘厕宾国镇国碗’行于市”，后于西市店与胡客以“百缗”成交［１钊。“金珠”、“厕宾国镇国碗”等都当属“异物”。所以，尽管作为都城，长安城内之“鬼市”暗中进行的买卖只不过是日常生活之急需的“干柴”类。而远离长安城的海滨之“鬼市”，因临近交通便利的水地，并且唐代商人的国别与族类混杂，外加较少的鼓声颦鼙的“宵禁”制度之严格限制，虽然处在远离长安城的落后地区，交易的物品却多为“异物”。同时，笔者大胆推测，该地也可能因政治、经济、文化等落后的原因，当地人把不知贵贱的东西或当地的“土特产”因生活需要而拿到“鬼市”上交换的情况也是有的。如白居易的诗“渐觉乡原异，深知土产殊（一作俗）”就从侧面叙述了这种情况［１引。故出现远离长安城的海滨之“鬼市”上“人从之，多得异物”的反常现象。
那么，到底何谓“夜市”呢？简言之，就是在夜晚
举行的贸易市场。唐代之“夜市”就是于“今晚‘夜鼓
声绝’到第二天‘晓鼓声动’’’之时间区间进行的有着经济本质意义上之市场交换。由此，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出不论何地的“鬼市”从时间的延伸、场地的设置、交易的人与物品上都已经具备夜晚市场的经济要素。当然，长安城内之“鬼市”具有秘密交易的性质，是鼓声辇鬈的“宵禁”制度压制的结果。远离长安城的海滨之“鬼市”则完全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夜间集市。因此，可以看出谢肇涮在《五杂俎》中把“鬼市”加以分类是毫无逻辑根据与科学道理的。仅仅抓住了“鬼市”的一鳞半爪或表面现象加以主观地解读，故其所叙述的“鬼市”之内容与性质是极其荒诞的。但材料透露出的经济意识倒可以作为定位唐代“鬼市”性质的一份很好证据。
２唐朝国外的“鬼市”
诗文典籍中记载的“鬼市”不仅出现在长安城内和处于唐王朝的地域范围内远离长安城的海滨或岛
屿，还出现在大唐王朝以外的国家。
如《通典》中引用杜环的《经行纪》记载：“拂蒜
国有苫国西，隔山数千里，亦日大秦。……西枕西海，
南枕南海，北接可萨、突厥。西海中有市，客主同和，
我往则彼去，彼来则我归。卖者陈之于前，买者酬之于后，皆以其直置诸物傍，待领直然后收物，名日鬼市。［１８］，’而《新唐书・拂蒜传》也有记载：“拂蒜，古大秦也，居西海上，一日海西国。去京师四万里，北直突
（总第１０４期）雏议唐代“夜市”经济的雏形——鬼市（刘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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厥可萨部，西频海，有遇散城，东南接波斯。……俗喜酒。嗜干饼。多幻人，能发火于颜，手为江湖，口幡既举，足堕珠玉。有善医能开脑出虫以愈目眚。土多金、银、夜光璧、明月珠、大贝、车渠、玛瑙、木难、孔翠、虎魄。织水羊毛为布，日海西布。海中有珊瑚洲，海人乘大舶，堕铁网水底。珊瑚初生磐石上，自如菌，一岁而黄，三岁赤，枝格交错，高三四尺。铁发其根，系网舶上，绞而出之，失时不取即腐。西海有市，贸易不相见，置直物旁，名鬼市。［１９］”两则材料记述虽然是同一地点同一时间的“鬼市”，但明显又有侧重。杜佑重在记载“鬼市”的交易过程，欧阳修的记载多风土人情。无意于二者写作上之比较，专注于二者记载的市场经济意识。通过比较我们会发现前者比后者市场的交换性质更明朗化、更具体化。前者记载的“鬼市”是买卖双方并不见面，“我往则彼去，彼来则我归”。卖者把“诸物”先放在市场上，然后走掉；买者付“酬”后也走掉。当卖者“领直”后，买者再来“收物”。交易的方式让现今的人们有点不可想象。显然，这种交易方式与唐王朝的地域范围内之“鬼市”的交换性质又有所不同。唐王朝国内“闻其喧聚之声”和在“秋冬夜多闻卖干柴”，“人从之，多得异物”，据此可推测交易双方可能都在场才进行交易。但毫无疑问，“拂
蒜国”的“鬼市”是最原始的一种物、物交换的贸易
形式，是那个时代那个地区之经济发展和社会风俗共同作用的必然结果或特有的现象。尽管拂蒜国的“鬼市”不能从本质上说明唐代“夜市”经济在唐代内部的萌芽情况，但是作为唐王朝之“睦邻”和同一时代的王朝，且与唐王朝有着频繁贸易往来的拂蒜国，其在整个经济系统中作为相对的“参照物”之作用，对于我们探求唐代“夜市”经济的产生，其折射的经济意义绝对不容忽视。杜佑之所以如此详细的记载此国“鬼市”，恐怕有向最高统治者旁敲侧击之意，意在“曲线”反映与要求开放唐王朝的夜晚市场。其实，这与《通典》“以食货为之首”，着力强调经济之编撰的政治意图相吻合。由此，笔者认为“拂蒜”的“鬼市”至少可以作为“鬼市”是“夜市”经济萌芽这一命题的有力旁证之一。
基于如上事实，笔者认为所谓的“鬼市”其实是“夜市”的雏形与发端，是唐代“夜市”经济在鼓声馨鼙的“宵禁”制度之压制下而畸形发展的结果。
万方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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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议唐代"夜市"经济的雏形——鬼市
作者：作者单位：刊名：英文刊名：年，卷(期)：被引用次数：
刘志远， LIU Zhiyuan
温州大学,人文学院,浙江,温州,325035
中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 OF NORTH UNIVERSITY OF CHINA(SOCIAL SCIENCE EDITION)2009，25(2)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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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期刊论文 刁灿阳 鬼穴的临床运用 -中国民间疗法2004,12(7)
鬼穴是用于治疗精神情志疾病的经验穴,传说为春秋战国时期的扁鹊所创,共计13穴.即鬼宫:人中穴;鬼信:少商穴;鬼垒:隐白穴;鬼心:大陵穴;鬼路:申脉穴;鬼枕:风府穴;鬼床:颊车穴;鬼市:承浆穴;鬼窟:劳宫穴;鬼堂:上星穴;鬼藏:会阴穴;鬼腿:曲池穴;鬼封:舌下中缝.明代高武的《针灸聚英》中的歌括又在此13穴的基础上加上间使和后溪穴,共计15穴.此15穴与唐代孙思邈的《千金要方》、明代徐凤的《针灸大全》中所载略有不同.《千金要方》中鬼心为太渊,鬼枕为大椎,鬼路为劳宫;《针灸大全》中鬼枕为大杼,改鬼窟为鬼营(间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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