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F713 文献标识码:A 内容摘要:诚实信用是中华传统美德,是社会主义道德建设的重点,是做人的基本品质,也是当前我们在发展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需要通过建立社会机制保证、通过法律确认的权利和义务。本文从道德的视角论述了诚实信用是人品的修养,为人的基础;从法律的视角论述了诚实信用是民法的原则,信用是一种民事权利;并提出建立与市场经济相适应的信用信息机制等。文章认为和谐诚实信用作为品质与机制的关系,权利与义务的关系,是成熟稳健社会的标志。 关键词:诚实信用 诚以立德 信以立身 信用机制 商业时代 在我国的公民基本道德规范中,诚信是其中之一,并被作为社会主义道德建设的重点;在我国第九届全国人大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要加强信用建设,加快建立企业中介机构和个人的信用档案;在我国《民法通则》和《合同法》中,把诚实信用作为民事活动的基本原则;在提交全国人大常委会讨论的民法草案中有“信用权”的规定。 以上这些都说明诚实信用对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市场经济的不断完善、精神文明建设的不断提高有重要意义,必须予以重视。 诚实信用可以简用为诚信。诚信两个字都有言。可见诚信和语言有十分密切的关系。语言要真实,言为心声。这是诚。说道要做到,恪守诺言。这是信。诚信可以互训,《说文解字》中解释说:“信,诚也,从人从言,会意”。又说:“诚,信也”。由于“诚”、“信”意义相近,常常被互换互用,以诚释信,以信释诚。若将诚信二字做个分工:诚侧重对内而言,诚于己;信侧重对外而言,信于人;对内诚于己就是不自欺,对外信于人就是不欺人。 诚信是道德品质的重要内容和做人的基础 诚信从根本上说是一种人品的修养,是做人的根本准则。中华民族的伦理道德自古以来就倡导诚实守信,因此我国古人对诚信有许多论述。 (一)诚以立德 我国最早的历史文献《尚书》中已出现“诚”的概念,《尚书•太甲下》中有“神无常享,享于克诚”的记载,这里的“诚”主要指笃信鬼神的虔诚。《周易》中,“诚”已摆脱纯粹的宗教色彩,具有日用人伦的道德意义。《周易•乾》中讲:“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认为君子说话、立论都应该诚实不欺、真诚无妄,才能建功立业。孔子的思想核心是“仁”。其“修己以敬”,“巧言令色,鲜矣仁”的内在意蕴与“诚”是相通的。另外,作为儒家的经典《大学》中的“八条目”的核心是诚意,格物、至知是为达到诚意;只有诚意才能心正、身修、家齐、国治、天下平。 儒家另一部经典《中庸》中认为“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其认为,诚信是天则,天道运行真实无妄,至公无私,比如:斗转星移、日月交替、寒来暑往,这些都仿佛如约而至,从来不失信用,不会改变,是最诚的。实际上,天本无心,只是依照本然而运转。是人在思想上赋予天一个诚心,以此来激励自身,实现有诚心,讲信用的做人之道。古人还认为,若违背自然本质和自然规律,违背了诚,将最终一事无成,即所谓“不诚无物”。只有遵循这个天则,就可以达到“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诚是最自然的状态,作为人是最自由的状态。比如婴孩,他伤心了、身上有痛了就会哭,他开心了、有了喜欢的玩具就会笑,不论哭还是笑都做得旁若无人,无所顾及。但当他长大一点,懂得了什么是勇敢,什么是礼让,就会在疼痛时有所忍耐,高兴时,有所克制。在他成人之后,懂得了什么是坚强,什么是分享,就会乐观地对待疼痛,主动地和他人分享快乐。从婴孩的成长过程中,期间虽然有对自然状态或者自由状态的限制,如“忍耐”和“克制”,但这并非不诚,而恰恰是人的本性―社会性和理性对诚的要求。人在社会中生活、成长,要放弃许多自由状态中本来想做的事情,承担起许多本来不想做的事情,想做而不能做,不想做而要去做,这里开始都有勉强、被动、对自由的限制;但人的理性有能力把勉强、被动变成自觉、主动,从中去获得更高意义上的自由,从未诚到使之诚,就是做人最根本的道,即“思而诚”或上面所说的“诚之者”。人达到诚的程度依赖于人对社会发展规律的认识能力和驾驭能力。人对某件事情的意义理解的越深刻、越透彻,就越自觉地去做或者不做。通过思而诚者,只有人能做到。 (二)信以立身 春秋以前,“信”和“诚”一样,多用于对鬼神的虔信。后经儒家提倡,“信”逐步摆脱宗教色彩,成为经世致用的道德规范。将信作为立身的根本还要首推孔子。《论语•为政》篇中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小车无,其何以行之哉?”和是古代牛车和马车车辕和横木衔接的活销,缺少了这个活销,牲畜就套不上车,车即不能立,也不能行。孔子对信的形象比喻说明信在人与人交往中是最关键的环节,缺少这个环节,人就脱离他人、脱离社会,自然“不知其可也”,还怎么做人呢?因此《论语》中记载了孔子反复对其学生强调,要把信的品德落实在行为上。“子以四教,文、行、忠、信”。“子张问仁于孔子,孔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即“恭、宽、信、敏、惠”。“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言必信,行必果”。其它古籍中,也多处讲到信。如《梁传•僖公二十二》曰:“人之所以为人者,言也。人而不能言,何以为人?言之所以为言者,信也。言而无信,何以为言?”《法言•重黎》曰:“或为信,曰:‘不食其言’”。《老子》曰:“轻诺必寡信”《左传•襄公二十二年》曰:“失信不立”。汉代以后更是将“仁、义、礼、智、信”列为五常。《朱子语类》曰:“百行万善总于五常”。周敦颐称信之为“五常之本,百行之源”(《通书•城下》)。综上,信以立身的作用可见一斑。 在古代,“诚”与“信”最早是单用的。春秋时期著名政治家管仲曾将“诚”与“信”连用:“先王贵诚信。诚信者,天下之结也”。(《管子•枢言》)认为诚信是集结人心、使天下人团结一致的保证。战国末期,荀子也曾将“诚”与“信”连用,“诚信生神,夸诞生惑”。(《荀子•不苟》)认为诚实守信可以产生神奇的社会效果,相反虚夸妄诞则产生社会惑乱。现在人们已经广泛使用“诚信”概念。诚信作为一种人品,其核心是引导人格提升和情操高尚。因为“诚”侧重指“内诚于心”,“信”则偏重于“外信于人”;“诚”侧重对道德个体的单向要求,“信”侧重针对社会群体提出的双向或多向要求;“诚”更多地是指道德主体的内在德性,“信”则更多地是指“内诚”的外化,体现为社会化的道德践行。“诚”是“信”的依据和根基,“信”是“诚”的外在体现,要以诚取信。 诚信建立的是信誉。良好的信誉是做人的价值,也是人生存、立足社会的无形资产,是政治、经济、文化各项事业生存发展的重要保障。商业时代、市场经济需要诚信,但建立诚信根本上要从提高人们的道德追求和精神品位的角度来把握,而不能将诚信作为一种功利的手段,更不应该把诚信的目的定位在谋取利润的工具上。 诚信是民法的原则且信用权是一种民事权利 诚信的施行是信用,“用,可施行也”(《说文解字》)。诚实信用是我国民法的基本原则。《民法通则》第四条规定:“民事活动应当遵循自愿、公平、等价有偿、诚实信用的原则”。《合同法》第六条规定:“当事人行使权利、履行义务应当遵循诚实信用原则”。诚实信用,是市场经济活动中形成的道德原则,它要求人们在市场活动中恪守诺言、讲究信用、诚实无欺,在不损害他人利益和社会利益的前提下追求自己的利益。具体到民法上,诚实信用原则是指民事主体进行民事活动必须意图诚实、善意、行使权利不侵害他人与社会利益,履行义务信守承诺和法律规定,最终达到所有获取民事利益的活动,不仅应使当事人之间的利益得到平衡,而且也必须使当事人与社会之间的利益得到平衡的基本原则。诚实信用原则是市场伦理道德准则在民法上的反映。法律吸收道德观念,始于罗马法。古罗马的立法者在简单商品经济得到充分发展的背景下,日渐觉察到无论法律条款和合同条款如何严密,如果当事人心存恶意,总有规避之法。于是在罗马法中规定了所谓诚信合同。这一规定对后世各国民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三卷第五篇对资本主义信用和信用制度进行了深入研究。他认为,竞争和信用是资本集中的两个最强有力的杠杆。由于资本主义经济的迅猛发展,作为资本主义信用中介的银行应运而生。随着资本主义银行的诞生与发展,信用得到了进一步发展。
信用二字在我国民法中用于多处,如诚实信用、信用社、信用证、信用权。信用社是城乡群众集体兴办的商业银行。信用证多用于国际贸易,是商业银行出具的一种保证偿付债务的凭证。信用权的信用,是指他人对本人在道德上、经济上的一种信赖。信用非社会评价的本身,乃基于该评价所产生的信任。信用权是一种民事权利,是本人在道德上、经济上值得他人信赖的权利。本人具备经济上的支付能力,能够遵守诺言,实践成约,值得一信。 信用权可属名誉权。鉴于我国当今社会对信用的呼唤,民法典草案将信用权单列,使之脱离名誉权,成为一项独立的人格权。在民法典正式出台之前,信用权含于名誉权之中。 建立与商业时代相适应的信用信息机制 在我国目前的经济生活中,诚信缺失、信用不立已成为一种严重的公害。它影响了人与人之间正常的交往,扰乱了市场交易秩序。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市场经济将得不到健康发展,甚而影响到整个国民经济的发展,这决不是危言耸听。 我们到商店买东西,怀疑是不是假冒产品或者缺斤短两;我们看到乞丐,有心帮助他,可又怀疑他在欺骗;看到地上有个钱包,捡不捡?担心会不会是个圈套……;所有这些困扰,这些使童叟无欺、扶弱济贫、拾金不昧等善良风俗受到挑战的原因,都是由于缺少了信任。2001年年末中国刚刚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就发生了公然侵犯外国知识产权的事件,《哈利波特》被盗版。怎样让人相信中国真正愿意恪守WTO的原则和规则,相信中国市场秩序的规范性和投资环境的安全性。致使有学者说:当今发展市场经济最缺的资源不是绿地、空气、矿产,而是“诚信”。有学者说:信誉的缺失是中国经济的败血症。现在我们已经到了一个要紧的关头,缺少诚信,我们就进入不了真正的市场经济。 人们在总结商业时代、市场经济的特征时,以往更多地强调了“竞争”的特征,重视建立“竞争机制”,而忽略了市场经济也是诚实信用经济,没有重视“信用机制”的建立,致使一些人和企业在追求自身利益的时候严重损害了他人、社会乃至国家的利益。经济学理论认为,信用机制就是使诚信成为人的实际需要。比如,一个人靠欺诈敛财,每每得手,他就不会有建立诚实信誉的需要。相反,当一个人偶尔不诚信,给自己以后的生活工作带来巨大的麻烦,比如失去信贷的资格,失去较高薪水的工作,在择业中受到限制,失去合作伙伴等,那么遵守诚信就从纯粹的道德要求变成自己的需要。 根据目前状况,我国亟待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信用信息机制。征信机构应当客观、公正地收集、记录、制作、保存公民、法人的信用资料,合理使用并依法公开信用资料。具体来说,人民法院依据当事人履行判决、裁定等法律文书的情况,可以建立执行法律文书等信用档案。金融机构根据当事人借贷还贷等情况,可以建立还贷记录等信用档案。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根据当事人资信等情况,可以建立资信档案。质量监督部门可以将检查、抽查结果公布,建立相应的质量信用档案。公民、法人有权查阅、复制征信机构涉及自身和他人的信用资料,有权要求修改、更正与事实不符的信用资料。通过建立信用信息机制,把信用不良者锁入“黑名单”,把重合同守信用的人列入“红榜”,维护良好的市场经济秩序。 诚信制度的建设,强调的是诚信的他律机制,这种机制具有刚性特征,往往与一定的强制手段相伴随,它会给社会的公平、公正提供更切实的条件和保证。然而,诚信本质上是指向人品,自律和自觉才是持久的、无条件的支持人们诚信行为的力量。当今应把诚信品质的培养和诚信机制的建立结合起来,把诚实信用的法律权利与义务统一起来。只有当诚信在一个社会中成为行为主体的自觉需要和对行为主体重要的评价体系,并将其纳入法律的权利义务时,才可能进入一个有公序良俗、成熟稳健的社会。